【羽毛】壶酒慰风尘【二】
横山裕醒来发现，这个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儿早就醒了，乖顺的一逼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。
好像哪里有点儿奇怪……
不过这孩子本来就奇奇怪怪的。
横山裕坐起来，从小孩儿头上摘下了几根稻草。
【和你说了，跟着我没好日子。】
【没办法，我喜欢老横啊。】
涉谷昴眼睛弯弯的，冲着横山裕皱了皱鼻子，巴掌大的脸鼓着气，像个生气的小河豚。
横山裕被小孩子突如其来的表白击的不知如何是好，伸了个懒腰，假装没听见。
顺手捞起了涉谷昴，穴道早就解开了，因为涉谷昴白天一路太能逼逼，到了晚上就趴在横山裕的肩窝睡着了，出城之后，横山裕抱着个小崽子也不想赶夜路，于是找了个破庙胡乱打发了一夜。
【哦，对了。】
横山裕低着头在怀里摸索了一下，掏出一个油纸包，扔到了涉谷昴的头上。
涉谷昴揉了揉被砸疼的小脑袋，还没来及发火，突然抽了抽鼻子。
诶？
这个味道？诶？
涉谷昴赶紧捡起来落在地上的油纸包，拆开一看。
【呜哇！桂花糖！老横！你怎么会有桂花糖！】
【看看能不能黏住你的嘴，今天不准逼逼。】
【哦！】
涉谷昴高高兴兴的点头答应，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塞到嘴里，然后把剩下的糖包好，放到了自己的怀中。
横山裕看着涉谷昴这一系列的动作，莫名有点儿心疼这个崽子。
他拉起涉谷昴的手，走出了庙。
今天的阳光特别好，和昨天初见他时一样好，明晃晃的，暖洋洋的。
风吹浮云散，日洒清河涧。
涉谷昴一手握着他的手，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扯下的柳枝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儿，柳枝随着他每句延绵轻佻的尾音划出一道又一道。
横山裕觉得他唱的挺好听，侧头看着他。
古灵精怪，眼泪都是假的，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在笑。
涉谷昴感受到横山裕的目光，扬着笑抬头回视，不知是不是吃了糖的缘故，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香腻的甜。
横山裕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。
【累不累？】
【那你要抱我走吗？】
横山裕二话没说，提着涉谷昴的后脖颈就把他拎到了怀里。
涉谷昴搂着横山裕的脖子，高兴的鼻子冒泡泡。
横山裕抬起手揉了揉涉谷昴的头。
【瞎高兴什么……你头发长得挺快啊？】
涉谷昴啪叽亲了一口横山裕的脸。
【嘻嘻。】
………………
【嘻嘻什么这不是嘻嘻的事儿吧！你给我滚下去！】
【我不！】
【不下去我扔你了啊！我扔了啊！我真扔……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就撕不下来……】
【老横，我们还要走多远呀……】
【不远了，过了这个山涧，就快到了。】
村上信五远远的就看到横山裕抱着个孩子。
那孩子一点儿都不认生，隔着老远就冲他招手。
他二人身后是泼墨山水，肩上是落日余晖，一人玄衣一人素裳，一个逸群清俊的风霜客，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。
像是从画里走过来的。
横山裕脚程极快，几个错步就到了村上信五近前，他一手捂住了涉谷昴的眼睛，蹙眉道。
【喂，在家你也注意点儿形象啊，有孩子呢。】
涉谷昴扒着横山裕的手，偷偷从指缝里看着眼前的这个人。
村上信五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我又不知道你会带个小孩儿来，却背过身，飞速的把系在腰间的上衣穿上。
涉谷昴看着那对儿漂亮的蝴蝶骨，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。
穿上衣服的村上信五仿佛也穿上了威严，抬手就给了横山裕头上来了一下。
【你从哪儿弄的小孩儿！拐来的？！】
横山裕一脸你又来了的表情。
【你把你的脑洞收一收，他说他无家可归，黏上我了，什么时候能把你这个拍人头的毛病改一改？】
村上信五和涉谷昴互相打量了一番。
村上信五露出了他的八重齿，涉谷昴弯起了他的大眼睛。
【小信，我早就听说你啦！】
【喂！为什么我是老横他是小信！】
【哦哦哦，你叫他老横啊？】
【喂！你俩别无视我啊！】
【对啊。老横说你养了一只猫咪，我能摸摸它吗？】
【说什么猫咪啊你！】
【能啊，走了挺远的累不累啊？】
【一路都是我抱来的他累个屁！丸山呢？没跟你一起？】
村上信五听到横山裕问到丸山隆平，才意思意思搭理一下他。
【丸山啊，他跑后山练轻功了。】
【别让他练了，后山的兔子都被他撵没了。】
【哈哈哈哈你自己去给他说，最近拍他头的次数比较多，我就不拉仇恨值了。】
横山裕和村上信五肩并肩一起往院子里走，也忘记要放下涉谷昴，涉谷昴也不去提醒，只竖着耳朵听他俩讲话。
他们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，提到了好多人。
涉谷昴拽着横山裕胸前衣襟，软软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。
真好，要认识好多人了呢。
想认识好多人。
眼皮沉沉的，一下，一下，慢慢的。
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耳畔轻笑。
【小瞌睡猫儿……】